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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土/上》Chapter59

59. [戴斯乐:影子]


你坐在驾驶座里,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眼前的研究所,包围着它的金属栅栏门紧紧地关闭,让那座突兀的白色建筑在黑夜里显得更加戒备森严。从外观上来看,那是个非常无趣的地方,然而据你所知,萨尔阿波罗·古兰兹甚至可以连续一个月不离开这里,潜心于他的研究。你很难想象那个在你看来有些癫狂的科学家每天在这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诺伊特拉已经进去超过一个小时了,与之前的几次相比,这次的治疗时间未免过长了些。你开始不安起来。


在两个月之前,他失去了一条手臂。那个晚上,他没有同意你想跟他一起前往枪决现场的请求,然而尽管如此,你还是悄悄地来到了那附近,以防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实际上,意外真的发生了,当激战开始时,你拼命地想挤过尖叫的人群,然而一枚意料之外的导弹击中了广场中央,当你从地上爬起来时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只想要尽快来到诺伊特拉的身边。


当你终于发现他时,他已经昏倒在了一片废墟当中,鲜血正从他左臂整齐的伤口里汩汩流出,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判断,临时处理了伤口后,你将他送到了萨尔阿波罗的研究所。你知道事后他一定会大发雷霆,责怪自己的多管闲事。但你不在乎,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一片废墟中,以那种狼狈的方式神志不清地死去。


事实证明自己采取的措施是正确的,萨尔阿波罗立刻为他进行了手术。手术结束后,他依然昏睡着,你守在他的床边,一夜没有合眼。你看着他原本就略显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没有血色,昏睡中的他不像平日里那样颐气指使,然而即便是那样,他也依旧紧蹙着眉头,仅存的那只眼睛紧闭着,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分地滚动,你不清楚他梦到了些什么,但你知道,那不会是一个美梦。


在很小的时候,你就认识了他。贫民区的小孩们习惯于以打斗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而他是那群孩子里最争强好胜的一个,他对于胜利的执着几乎到达了病态的程度。相比之下,你并不是一个好斗的人,尽管有着相当的实力,但你并不像他那样执着于战斗,在他看来这便是软弱的,他对此嗤之以鼻,但你并不介意。


从某个时期开始,你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兴趣。你总是不自觉地去关注他,在他失败时,你会试图去给予他一些关心,然而他总是用轻蔑的语气威胁你让你走开。但这并不会让你感到生气或是恐惧,相反,你对他更加执着。起初你不太明白自己这样的原因,后来你逐渐意识到,是他在战斗中不顾一切的姿态吸引了你,他对于胜利的执着使你感到羡慕,那种对于某件事物的痴迷是你从未体验过的。不过从那时起,当你想通了这一点,开始能够任由自己被他吸引时,你终于也找到了能够执着的存在。久而久之,他似乎也习惯了你出现在他身边,尽管依然恶语相向,但他却不再认真地想要将你赶走。


他太过骄傲,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正是这一点,使他迅速地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很快他便没有了对手。然而所幸,他的习惯使你得以留在他的身边。你知道,在他心目中从未将你视为同伴,仅仅是一个比自己弱小的追随者,但你并不介意,你甚至感到高兴,如果他不再目中无人的话,那便不再是他了,而如果被他轻视能够换来在他身边的一席之地,那也是值得的。


有声音传来,研究所的门开了,你看到他从那栋建筑里走出来,不耐烦地等在栅栏门前,过了几秒钟,那扇门才在研究所主人的操控下缓缓打开。他迈开脚步,朝着你这边走来,看上去有些怒气冲冲。他走近了,用健全的那只手拉开车门,猛地坐进副驾驶的座位里,随即重重地甩上车门,发出一声巨响。你看着他,看来今晚的治疗进展得并不那么顺利。


“戴斯乐,开车。”他不带感情色彩地说道。


“诺伊特拉大人,您......”


“嘭”地一声,他一拳垂在了面前的驾驶台上,转过头来用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你。


“我说开车!你听不懂吗?!”


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更加震耳,你看着他有些费力地喘着粗气,由于激动,他的嘴唇有些颤抖。


“是,非常抱歉,诺伊特拉大人。”你顺从地说道,你知道眼下只有这样能够安抚他的情绪。果然,在你转动钥匙启动车子后,他回身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你沉默地驾驶着,他也一言不发,转头看向窗外空旷的街道。失去一条手臂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虽然不至于将他击垮,但也已经使他足够消沉,尽管萨尔阿波罗已经为他安装了义肢,但要彻底习惯并灵活使用那条新的手臂还需要大量的复健训练,即使他想要恢复的心愿再迫切,那也是个需要时间的过程,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失控感使他焦躁,并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


“戴斯乐,”他突然开口了,“调头,去射击场。”


你明白他想要寻找一个发泄的渠道,然而这次你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诺伊特拉大人,已经很晚了,您需要休息。”你目视前方说道,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回去的方向驾驶。


诺伊特拉猛地探过身来,伸出手抓住了你手中的方向盘,用力转向了另一侧,车头调转方向,直直地朝着人行道冲去。你一脚踩向刹车。


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急刹车的声音尖锐地划破深夜的静谧。车子咣当一声,在撞在路灯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熄了火。你被惯性重重地摔在椅背上,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你刚想要喘一口气,衣领却被诺伊特拉紧紧抓住拉向自己。


“永远也用不着你告诉我,我应该干什么!”他冲着你的脸大声地吼完这句话后,用力推了你一把,你的背再一次撞在了座椅上。


在刚刚那一刻,他的脸离得那么近,你清楚地看到他右眼的眼球里布满血丝,你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他恶狠狠地盯着你,余怒未消,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然而他这副样子并没有让你感到害怕,你仅仅是感到自责,你很清楚违背他的意愿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然而同时你又有些欣慰,如你所料,自己成功激怒了他,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将这一晚积攒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了自己头上,不至于再去做出什么莽撞的行为。


“非常抱歉,诺伊特拉大人。”你坐直身子,理了理被他扯歪的衣领,重新发动了汽车。“我这就载您去射击场。”


&


在车停稳后,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他宽大的肩膀裹在大衣里,背影看起来固执又顽强。你坐在驾驶座里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你决定不跟上去。看着他走进室内射击场之后,你再次转动钥匙启动汽车,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而去。


研究所距离执察队的大楼还有一段距离,这栋建筑似乎原本是机关下一个名为“技术开发局”的研究机构,在拜勒岗占领了这座城市之后,将这栋建筑交给了萨尔阿波罗·古兰兹掌管,虽然萨尔阿波罗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忠诚与服从,但他作为研究者却是无可挑剔的,因此也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自由。你来到黑色的铁栅栏门前,看着旁边的一个小小的球形摄像头,你知道此刻萨尔阿波罗就坐在房间里的显示屏后面,带着微笑打量着你,等待着你的来到。


你按下了门铃。


门在你面前缓缓打开。


走廊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药水气味,你下意识地掩住鼻子,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怀疑这气味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即使没有特别的动机,仅仅是想要将来客作为研究的样本,萨尔阿波罗也完全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你顺着昏暗的走廊走向电梯间,没等你按下任何按钮电梯便在你的面前打开,你走了进去,依旧在你没有任何操作的情况下电梯缓缓向上,直到抵达顶层。


“作为一个部下来说,你的工作内容还真是不少。”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你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萨尔阿波罗,粉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如同你每次见到他一样,他冲你露出令人不愉快的笑容。“每次还要特意来偷偷找我了解诺伊特拉的情况。”


“今天的治疗不顺利,”你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挖苦意味,直接说道,“您遇到什么事情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知道自己想对了。从一开始你便注意到了,他身上从来都熨烫得服服帖帖的白大褂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褶皱,尽管他依旧竭力保持自己常在的骄傲,但脸上却莫名透着一丝倦容。


“这不关你的事。”他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你的话扰乱了他,让他没有余力再去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形象,的确,他身上发生了些什么,那并不是你该关心的,然而眼下情况不同,当他身上出现的问题影响到了他的状态,从而导致他对诺伊特拉大人的治疗无法顺利进行时,这就成为了你需要关心的事情。


“您说的没错,”你站在门口,“那不是我的事。我十分信任您的能力,如果有人能够治好诺伊特拉大人的手臂,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您,所以我想您也一定能够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不要让它影响到诺伊特拉大人的治疗。”


“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他眉头紧皱,从牙关间吐出这几个字,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的确,”你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您是执察队的干部,从这个角度来讲,您的地位是比我高的。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希望您能够有身为干部的自觉。”说着你上前一步,他眯起眼睛,似乎想要退后,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表现出退缩,因此他依然站在原地,将自己置于一种为难的境地。


“如果被拜勒岗发现,您将他的部下抓来进行药物试验的话,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你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和预想的一样,听到你的这番话,他猛地转过身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一次偶然的机会,你发现他的手下会将在红灯区彻夜欢愉后神志不清的执察队士兵带到他的研究所,经过一番调查后,你很快便确定了那些人成为了他的试验品,当然,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活着离开了这里,而这些人的失踪都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他注意着捕获试验品的频率,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得过于频繁而引起拜勒岗的怀疑,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拜勒岗再怎样纵容这名研究者,也不会在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后轻易原谅他。而这也刚好成为了你与他交涉的筹码。


他走进房间里,背对着你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那面巨大的显示屏散发出的光勉强起到照明作用。


“我会把他的手治好的。”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冷冰冰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看到,在那片荧光中,他的肩膀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着。


“感谢您的配合。”说完这句话,你转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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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靶场的入口处,射击的声音在场地里回响着,一阵混乱的连射声结束后,是短暂的沉寂。你摘下一只挂在墙上的耳罩,推开门走了进去。


空旷的场地上方悬挂着一排排的灯管发出惨白的光亮,反射在漆成亮黑色的地板上,让这里增添了一丝寒意,墙壁上贴满黑色的隔音泡沫板,在这个因为黑色而显得有些逼仄的空间里,诺伊特拉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注意到有人进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对于你的出现没有感到惊讶,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你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的位置。靶纸已经被打得稀烂,看不出成绩如何,但你明白,结果并不那么令人满意。


他再次端起左手握着的突击步枪,空荡荡的袖管里露出了银灰色的金属手腕,他用右手熟练地换下弹夹,他朝你这边偏了一下头,看起来是无意间的,但你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将手里的耳罩戴在头上。还没有适应的新手臂不能像过去那样轻松地支撑起枪支的重量,但他拒绝使用右手去把枪扶稳。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但你知道他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


看着他的样子,你突然回想起在收容所生活时的一些事情,在当时的收容所附近,有一片荒废的种植园,由于无人经管,那片场地已经被杂草侵占,然而在当时那里却是收容所的孩子们最中意的去处,他们用捡来的报纸裁剪成圆形挂在生锈的铁丝网上作为靶纸,并从晚餐桌上将变形的餐刀藏进口袋里,在夜里逃过看守们的眼睛跑到那里,进行简陋的飞刀比赛。而在那群人中,诺伊特拉永远是胜者,即使失去了一只眼睛视力受到了影响,但那并没有妨碍他成为赢家。


直到妮莉艾露的出现。


当剩下的孩子们为了数量有限的餐刀而大打出手时,她总会在这时出现,告诉他们如果不马上回去就会被看守们发现。那些孩子们大多数都很喜欢她,比他们年长的,会对他们温柔地说话,并愿意分给他们食物的她。不用费太多口舌,他们便愿意在引起骚动前跟随她回去。


然而诺伊特拉拒绝听从她。其他人在她身上看到的优点正是他最为痛恨的地方,无论是她的温柔还是慷慨,对他而言都是对于他自尊与骄傲的践踏,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动摇,如果和其他的弱小者一样,若无其事地接受她好意的施舍,那无异于被人耻辱地杀死。而面对愤怒的诺伊特拉,妮莉艾露提出了以比赛来解决问题,如果他胜过了她,那么她从此便不再干涉诺伊特拉的任何行动。而如果她赢了,诺伊特拉就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诺伊特拉端起枪管,对着前方扣下了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出去,已经破碎不堪的靶纸禁受不住另一波猛烈的射击,终于彻底炸成了碎片。


就像那个晚上,他一边嘶吼着一边扯碎的那张报纸一样。


诺伊特拉将手里的枪用力摔在了地上,你摘下耳罩,听着他撕裂般的咆哮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你默默地站在那里,直到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经过你的身边,没有看你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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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伊特拉大人,请喝点水吧。”你将盛着水的玻璃杯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他靠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沉默地让视线从杯子上掠过后再次飘向窗外。


经过一夜的波折,在天快要亮起的时候,他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尽管这一晚他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但他却似乎没有依然没有去睡上一会儿的打算。


“诺伊特拉大——”


“戴斯乐。”


你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发现他正用仇恶的视线盯着自己。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我只说这一遍。”他的语气非常危险。


“您是指......”


“不要再去找萨尔阿波罗!”他突然提高音量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简直让我作呕!”


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冲你歇斯底里地咒骂着,然而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却一句都没有传入你的耳朵。在他终于喊够了之后,仅剩的一点力气也消耗殆尽,开始靠在沙发背上喘起粗气来。


你对着他鞠了一躬。“非常抱歉,诺伊特拉大人,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滚出去。”他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便不再说话。


你再次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然而你并没有离开,你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着手腕上的表盘。过了一会儿,在确认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你推开了他的房门。


由窗户望出去,楼宇间的天空已经泛起青色,用不了多久,太阳便会从那缝隙间升起,将清晨刺眼的阳光泼洒进这个房间。你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因为那样,会扰乱熟睡中的诺伊特拉大人。你看着已经坠入睡梦中的诺伊特拉,他闭着眼睛,整个身体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在他面前的矮桌上,水杯已经空了。


你走过去,将他的右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肩头,将他的身体整个架起,对于已经习惯了的自己来说,他的体重并不难以承担。你这样架着他,让他躺在床上,枕上枕头。你将他的鞋脱掉,摆放在床尾的地上,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做完这些后,你走进床头,将手垫在他的脑后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把盖在他右眼的眼罩轻轻摘下去,失去了眼珠的右眼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窝,你记得当他失去包括这只眼睛在内一切东西时绝望的哭喊,你只见过那一次。


你将他的眼罩放在枕头边,再次来到窗边,将厚重的黑色绒布窗帘拉起来,把阳光完完全全地阻隔在那后面。你再次看了一眼安睡着的诺伊特拉,希望自己在他的水中加进的安眠药能缓解他的痛苦,让他至少能好好睡上几个小时。


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你的房间里也有一扇窗,你来到窗边,天边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金色。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键入一串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出键。


几下滴声后,电话接通了。还没等对方说话,你便抢先开口了。


“是我,”你说道,“诺伊特拉大人现在不能与你见面,希望你明白这点。”你快速地说完这句话,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一阵沉默后,对方开口了。


“是吗......我知道了......”电话那端的语气透着不加掩饰的失望。你决定忽略这点。


“那么,再见。”你看着已经显现出了边缘的太阳,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妮莉艾露小姐。”


说完这句话,你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桌上。


太阳正以不易察觉的速度缓缓向上空升起。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诺伊特拉大人知道,那个女人来到了这座城市这件事。


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明亮的窗口摘下了黑色的眼罩,将手抚上自己的右眼,在那后面,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


你看着地面上自己被阳光拉长了的影子。从诺伊特拉失去左眼的那天起,你也开始佩戴起了眼罩。一直以来自己就如同他的影子一样,甘愿以这种不被察觉的方式长伴他的左右,无需言语便能够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然而影子在光下才会显露出来的,而当光出现,让影子暴露在他脚下时,自己还能否像往常一样,以这种隐蔽而无声的方式,陪伴在他身边呢。


你觉得自己已经得出了答案。


他不必发觉影子的存在,而只要他没有走进光里,自己就依然可以静静地连结在他脚下,体味他的绝望和痛苦,在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失去的世界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没有出路的黑夜。


光的出现,是不需要的。


你转过身去,阳光笔直地照射进两个完好无损的瞳孔,在那片令人近乎失明的白色里,你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闭上眼睛,拉紧了窗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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