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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平短篇】Let It Burn(原著背景,完)

· 一个脑洞,ooc注意

1

金发男人走在前面。

他不急不缓地迈动双腿,每走一步,披散在他背上的金色长发便会轻轻晃动,包围着“五”字的菱形图案便会从那金色的缝隙间显露出来。蓝染盯着他的背,捕捉着每一个图案露出的瞬间。在自己的左臂上,佩戴着一枚写着同样数字的臂章,正是这个数字,将他与平子真子联系在一起的。

他跟在他的身后,慢慢朝前走着,始终留意着同他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那是从他成为五番队副队长的第一天起便存在于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尽管在人前两人都默契地扮演着关系亲密的队长与副队长的角色,但在独处的时候,金发男人总会若无其事地同自己拉开距离,而他也慢慢习惯了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习惯了在一步半之外看到的他的背影。

他注视着他,在柔软宽松的羽织覆盖下,金发男人肩膀的轮廓依然十分明显,虽然他的身材整体来说是偏瘦的,但肩膀却意外很宽,即使他习惯性地将背弓起,背影看起来也依然具有力量。午后的太阳悬在空中,阳光切过两边队舍屋顶倾斜的瓦片,将他金色的长发照得更加耀眼。风吹过时,羽织的下摆会微微翻起,露出羽里的白绿色。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背的高度比平时低,看上去情绪不是很好。这也难怪,一上午的队长会议结束,厚厚一沓公文被分发到身为五番队队长的他手上,感到不耐烦也是难免的。在将所有公文都塞到蓝染手里之后,他便自顾自地朝队舍走去,一路始终保持沉默,看起来相当烦闷。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的。蓝染心想。反正到头来处理这些公文的工作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在踏进五番队队舍后,平子突然停了下来。“惣右介。”

“是,”蓝染对此感到有些诧异,“怎么了,队长?”

“接下来有个地方要你跟我去,你回去把那些公文放下,准备一下来队长室找我。”他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是,请问队长,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等一下过来不就知道了。”说着他便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将捧着公文的蓝染丢在身后,朝着队长室走去。

蓝染站在原地,在金发男人走进队长室关上门后,他才行动起来。将公文安置好后,似乎便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说是要准备一下,但却连目的地都不清楚。又等了一小会儿,蓝染才朝队长室走去。

“队长,我现在可以进来吗?”他站在门口,像往常一样询问道。

“稍等一下。”男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是。”他站在门口,虽然对要去哪里做什么一无所知,但他发现自己心中有一丝期待,毕竟这样突如其来的命令并不多见。

“好了,进来吧!”没过多久,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失礼了。”说着,他伸手拉开了队长室的门。

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蓝染愣住了。

在队长室的镜子前,金发男人站在那,一头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条长长的低马尾,而他身上穿的衣服,更是他从未见过的。蓝染一直知道他对于现世生活有着浓厚的兴趣,也曾领略过他从现世带回来的奇妙事物,但见到穿着现世服装的他,还是第一次。裁剪独特的浅灰色长外套,与队长羽织不同,剪裁得相当棱角分明,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一条藏蓝色的斜纹领带系在颈间,下身则是深色的修身长裤,脚踏一双黑色皮靴。穿着这身衣服的他同平时的他相比就连气质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许是队长的身份使他保留着一份责任感,而在穿上现世的衣服后,他的天性似乎得到了解放。

“愣着干嘛?”看到蓝染呆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相当不满。

“非常抱歉,”蓝染回过神来,“队长的这身衣服非常适合您,一不留神就......”

“说什么傻话?”虽然是责备的口吻,但金发男人的表情看上去缓和了不少。他转身到一旁的衣架前,将一件浅棕色的长款外套举到蓝染面前。

“队长......这是?”

“别傻站着,把这衣服穿上。你这样子在现世的街上走,别人看见会怎么想啊?”

“现世?您所说的要去的地方,就是现世吗?”

“是啊。”

“您到现世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面对蓝染锲而不舍的追问,平子再次不耐烦起来。

“啊——你真啰嗦啊!让你穿就穿上!”

金发男人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蓝染只好将外套接过来。

“可是这是队长的衣服不是吗?我与您的身材不同,能不能穿上还不一定。”

面对蓝染的质疑,平子眯起眼睛。“这件风衣是当时没试过就随便买下来的,结果有点大了......总之你先试试,或许真能塞进去也说不定。”

“队长......用’塞’这个字本来就很勉强了吧......”

“......啰嗦。”

在金发男人的坚持下,蓝染只好不情愿地将那件外套穿在自己的死霸装外,如他所想,自己的肩膀被紧紧箍住,活动起来有些不太方便,不过总的来说其他方面还不算太过离谱,在平子的要求下,他又将扣子扣起,将挂在两侧的那条带子系在腰间,并换上了一双靴子。这样那件长到脚踝的外套就将死霸装藏在了里面。金发男人抱着手臂,退后几步打量着他,微微皱起眉。

面对男人一系列任性的举动,蓝染能做的只有无奈叹息。

“总之先这样吧!”说着,金发男人抓起一顶宽边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朝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队长!”蓝染急忙叫住平子,“您究竟要去现世做什么?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啰嗦!”平子回过头,不耐烦地答道,“工作什么的之后再说!”男人看上去十分坚决,一副无论蓝染跟不跟来自己都要去的架势,面对这样一意孤行的他,蓝染能做的只有跟上前去。

2

迈出穿界门,蓝染一脚踏在了柔软的草地上,环顾四周,眼下他们正位于河边的一座桥下,四周没有其他人,只能听到河水汩汩流动的声响。尽管已经入了秋,但在不够合身的风衣以及义骸的双重束缚下蓝染始终觉得不太自在,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而这一举动被平子看在了眼里。

在金发男人的带领下,两人沿着台阶朝大道走去。显然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目的地也十分明确。蓝染带着疑惑地跟在他身后,却也没有忘记留意两侧街道的样子,虽然到现世虚讨的任务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像这样穿着义骸走在现世的街道上还是第一次。

他经常走在这条街道上吗?蓝染看着金发男人的背影想到。被束成马尾的金色长发从帽檐里侧垂下,文静地垂在他的背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现世行走的他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后背也挺得笔直,让蓝染看到了平日里被他弓背习惯削减掉的身高。蓝染发现,比起队长羽织,他倒是更加适合现世的服装。而对比之下,被他强行“塞进”这件不合身外套的自己,无疑是显得不伦不类的。

不过蓝染倒并不十分在乎,能够看到他穿上平时绝无机会见到的装束,并跟着他走在现世的街道上,那点不快已经不值一提了。更何况,他很快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不得体的打扮,路人的目光无一都被金发男人所吸引。他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仅仅什么也不做站在那里,也能够引来许多目光。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使蓝染感到不太愉快,下意识地,他朝着金发男人迈进了一步。

由于注意力全部被金发男人的背影吸引,回过神来,蓝染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一片繁华的商业地带,街道两旁的玻璃橱窗内展示着琳琅满目的服饰,金发男人看起来相当兴奋,这让蓝染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队长......”

“嗯?怎么了,惣右介?”金发男人继续朝前走着,语气听上去十分愉快。

“您叫我跟您来现世,难道是为了买东西吗?”

“嗯,是啊。”平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蓝染无声地叹了口气,“请您不要总是这么任性,明明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如果我们不及时完成,可是会耽误到其他番队的进度的。”

平子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从刚才开始你就很啰嗦啊......惣右介!难得出来一次就不要总提工作的事情了!”在帽檐的阴影下,金发男人的眉头紧蹙。

“根本就不是难得吧......您难道不是经常来这里偷懒吗?”蓝染毫不留情地指出。

“......你不是第一次来吗?难得带你来这边,你就好好体验一下现世的生活,不要啰里啰嗦了!”

“您叫我来,大概是想让我帮您提东西吧。”蓝染再次一针见血。平子一时语塞,看到蓝染严肃的表情后,他先是不耐烦,过了几秒,似乎终于妥协了一般。

“我知道了!真是麻烦!回去之后会好好把工作做完的,所以现在先不要提了!”

“一言为定?”蓝染轻轻扬起眉毛向平子确认道。

“......啊。”面对带着得逞意味表情的蓝染,平子终于不情愿地答应道。

他的承诺当然是不可信的。蓝染心想。他又怎么可能会认真地完成工作呢。敷衍的答应也不过是眼下为了搪塞自己找出的理由,不过,仅仅是看到他对自己妥协的表情,就已经足够了。

3

“欢迎您,平子先生!”在看清金发男人的脸后,店内年轻的营业员女孩便热情地凑上前来叫出了他的名字,显然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

“哟,好久不见了!麻美酱,还是那么有精神啊!”在面对年轻女孩的时候,这个人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笑容。

“您有一段时间没有光临了,这次也是到这边出差吗?”

“嗯,是啊!事情办完之后马上就到这来了!”

“出差”吗?得知平子一直用的这个借口,蓝染忍不住弯起嘴角,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可以算是出差。或许是余光注意到了蓝染的笑容,平子侧过脸,对他使了一个恶狠狠的眼色。

“啊,真是失礼了!”女孩突然反应过来,朝蓝染鞠了一躬,似乎刚刚才意识到他的存在。“欢迎光临!初次见面,您一定是平子先生的朋友吧?”蓝染微微欠了欠头作为回礼。

听到女孩的推断,金发男人立即反驳起来。“才不是什么朋友!麻美酱!这家伙只是......”说到这他突然词穷,回过头来看着蓝染,看起来有些窘迫,似乎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介绍自己同他的关系才不会显得突兀。

“......这家伙只是个后辈罢了,用不着在意他!”他终于说道。

“是,是!”女孩微笑着点头,却似乎并不相信金发男人的说辞,“不过还真是少见!平子先生和其他人一起来还是第一次呢!”

“......最近又到了不少新品吧?带我去看看吧,麻美酱。”似乎明白了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金发男人于是强行转换了话题。

“是!最近本店进了不少新款,我想一定非常适合平子先生的,请跟我到这边来。”说着女孩示意他一起到里面挂满衣服的房间去。

“惣右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金发男人回过头指了指摆在门口的沙发。

“是,队......”看到金发男人的脸色,蓝染连忙改口。“前辈。”

“难得光临本店一次,您也一起来看看如何呢?”女孩突然对蓝染提议道,“本店的款式非常齐全,一定也会有您中意的衣服的!”

“不,我就不必了。”蓝染礼貌地回绝道,如果自己擅自跟过去,一定会惹得金发男人不快吧。

“麻美酱,不用在意他啦,他对时装完全一窍不通的!会浪费我们的时间的!”

“才没那回事呢,人人都有享受时装的权利!平子先生,以前辈的立场压迫后辈可是不行的哦!”与外表看起来不同,女孩竟意外地很有主见,面对着严厉的年轻女孩,平子也不由得退让了。

“好吧......惣右介,你也一起过来吧。”金发男人不情愿地说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前辈。”蓝染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却感到有些得意。

“啰嗦!让你过来就过来......”说着便转身朝里面走去。而女孩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满意,对蓝染露出鼓励的笑容。蓝染望了一眼金发男人有些气冲冲的背影,也对女孩抱以微笑。

在金发男人同女孩热烈讨论的时间里,蓝染绕着挂满各式衣物的房间慢慢地走着,对于服饰,他从没有花费时间去关注过。身为一名死神,死霸装便是他的日常,在这一点上,大多数死神都是一样的,对于喜爱服装的平子来说,身为一名队长,他并没有过多机会去试穿除了羽织外的衣服,像这样穿上现世的服装以一名人类的身份游玩,对他来说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吧。虽然总是以懒散的形象示人,并时常将琐碎的工作推给下属,但蓝染清楚,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五番队队长的身份,对于自己的队士们甚至护廷十三队的安全,他是有着某种责任感的。而将自己安排在身边,便是他那份责任感的体现。

看着金发男人在试衣间进进出出地试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冲女孩快乐地笑着,让她坦率地给出意见,蓝染发觉自己在嫉妒。那名在他看来弱小得不值一提的人类丝毫不知道,她所看到的真诚笑容,是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而讽刺的是,用不了几十年,这名年轻的女孩就会衰老逝去,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而这几十年对身为死神的他来说,仅仅是微不足道的须臾罢了。即便是这样,他情愿对这样的陌生人敞开心扉,也不愿对同样身为死神并长久陪伴在他身边的自己说出一句真心话。

“这件怎么样?”金发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蓝染回过神来,看到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浅灰色的风衣外套,得体的裁剪让他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蓝染,等待着他的回答。

蓝染弯起嘴角。

“非常适合您。平子前辈。”

4

似乎终于挑选完毕。女孩开始将金发男人挑选的衣服一件件折叠整齐,包装好后装进纸袋当中。“不愧是平子先生,一直以来都承蒙您关照了。”

“哪里,多亏了麻美酱我才每次都能买到这么多好东西,谢谢啦!”金发男人愉快地说道。然后转向蓝染。朝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纸袋扬了扬下巴。“惣右介,拜托了哦。”

“是,前辈。”蓝染顺从地答道。

“请等一下。”女孩突然插嘴道,“机会难得,惣右介先生也挑选一套怎么样呢?为了感谢平子先生的慷慨惠顾,这一套就请当做免费的谢礼吧。。”

“那怎么好意思,麻美酱,你不用为这家伙费心的......他——”

“平子先生!”女孩坚决地打断了他。

“......”金发男人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女孩,又看了看一旁面带微笑的蓝染。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就拜托你给这家伙挑一套合适的了。”说着,便坐进了沙发里,一副放弃了的样子。

“是!非常乐意!”女孩兴奋地答应道,随即行动起来。

蓝染走近了一点,平子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

“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队长。”

面对突如其来的抱歉,平子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窘迫地伸手摸了摸耳垂。

“不,倒也用不着道歉。我那件你穿倒是的确不太合适,那样跟你走在一起也是怪丢脸的......所以......”说着,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蓝染的视线。

“让您久等了!”还没等平子说完,女孩便捧着好几件衣服走了出来,将它们摆在了面前的桌上,各式各样的衬衫领带外套以及长裤,平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桌面,紧接着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麻美酱!这些不都是我买过的衣服吗!”

“诶?是这样吗?”女孩歪了歪头,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不过眼下本店只有这些款式有惣右介先生的尺码哦,非常抱歉,就请您在这些当中挑选一套中意的吧。”

“麻美酱......”金发男人似乎放弃了抵抗,再次坐在了沙发上,不耐烦朝蓝染摆了摆手。“你就随便挑一套好了。”

“是。”蓝染说道,转过头,竟发现女孩朝自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蓝染便挑选好了,正是刚刚平子询问他意见时穿的那一身。女孩将他带到试衣间门口,将衣服放到他手上。并提来一双闪闪发亮的皮靴。

“请不要着急,慢慢试穿。”女孩微笑着对蓝染说。

小心翼翼地将金发男人那件外套脱下,然后是死霸装,随后将与金发男人相同款式的衬衫套在身上,与死霸装相比,衬衫的布料要更硬一点,但并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他将小小的扣子一枚枚系好,一直扣在领口。并学着平子的样子,将衬衫下摆别进长裤的腰间,蹬上皮靴,最后灰色的风衣套在身上。他在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吗?蓝染想着。伸手扯平了外套的两襟,对着试衣间里的镜子,蓝染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感到有些陌生。

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看到蓝染走出来,女孩顿时发出情不自禁的赞叹声。“真是太棒了!果然非常适合您,惣右介先生!”

蓝染对女孩露出礼貌的笑容,视线却在急切地寻找金发男人的身影,他不想错过金发男人的第一反应。然而他没有在沙发上,蓝染四下环顾着,在不远处的衣架后找到了他。

尽管被帽檐的阴影遮盖住,但依然能看到他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他诧异地看着蓝染,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位戴着眼镜朴素过头的副队长。蓝染高兴地发现,在他的眼底不无赞赏。

平子很快恢复了常态,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慢慢走到蓝染身边。

“您觉得怎么样呢?”蓝染问道。

女孩站在一边,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眼怀期待地望着两人。

蓝染看着平子,后者微微眯起眼睛,以挑剔的眼光审视着蓝染,或许对于自己穿了和他相同款式的衣服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快。毕竟他是讨厌雷同的,更何况是和他所厌恶的自己雷同。

果然还是算了吧。蓝染心想,一边伸手探向敞开的两襟准备将风衣脱掉。然而紧接着平子的话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不是挺好的吗?”金发男人说。

5

夜色逐渐降临,街道两侧霓虹灯纷纷亮起各色的光芒,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就像蓝染手中的纸袋一样,而身边两手空空的金发男人却完全不在乎一样,慢慢地向前踱步,丝毫没有帮蓝染分担的意思。不过蓝染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负担,他暗自感到愉快,金发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从他的身后来到了他的身边。

“惣右介。”

“是。”

“你累了吗?”

“不,没有。”对于平子突然的提问,蓝染立刻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就好,还有好几家店要去呢。”

“......”还没等蓝染来得及表示反抗,平子便打断了他。

“惣右介,前面那几家店好像不错,我先过去看看,你慢慢走就好。”说着,他便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蓝染无声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入夜之后,这条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人们三两成群地走在路上,亲密地交谈着,偶尔会有单身的行人站在路边,毫不犹豫地向其他单身的行人投出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彩色霓虹的沐浴之中,这条街道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

蓝染心中已经有数,他知道,让金发男人独自离开在这条街上行走是错误的。

在同站在街角暗处的一名路人对上视线后,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加快了脚步。他匆忙转过街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金发男人的身影。终于在远处的一间店的门口,发现了熟悉的金色,而在金发男人身边,有另一个人在同他交谈。

蓝染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去。

果然,让这样夺目的他独自走在这样一条街上是错误的。蓝染心想。

从刚才他便已经察觉到了,入夜之后,这条街上的行人,清一色全是男性。

随着距离的缩短,蓝染看清了纠缠着平子喋喋不休的男人的样子,那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弱小的人类。

平子的脸上满是困扰和不解,他想要摆脱男人,然而后者却一直跟在他身边纠缠。

蓝染沉下脸,走到了金发男人的身边。

“惣右介?”看到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蓝染,平子有些诧异。而那个男人看到蓝染的出现显然也很惊讶,一时间停止了交谈。

蓝染看了一眼平子的眼睛。似乎意识到蓝染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平子一时也没有说话。

而当蓝染将腾出的那只手探向平子的腰间时,他也并没有拒绝。

站在一边男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看向蓝染环在平子腰间的手,又看向蓝染的脸,在与蓝染目光对上的一刻,他瞬间露出退缩了的表情。

“我们走吧。”蓝染垂下眼睛看向平子,淡淡地说道。

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平子低下头,任凭蓝染拦着自己的腰,两人朝前走去,将男人丢在了身后。

摆脱了人群,走进了无人的巷子中,平子加快了脚步,蓝染也自觉地松开了环着他的手。平子沉默着离开他,径直朝前走去。

他一定对刚刚发生的事感到厌恶吧,蓝染怅怅地想到。金发男人的体温似乎还留在身体的一侧。

灯光逐渐消失在身后,迈下台阶,他们回到了来时的桥下。

“要回去了吗?队长。”

“是啊。”金发男人终于开口了。他面朝着河水,背对着蓝染淡淡地说道。

蓝染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金发男人的背影,桥上有零星的灯光,站在河边,依然能听到不远处喧闹的人声。蓝染不知道金发男人现在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刚才你不是还吵着要回去工作吗,现在又不想回去了?”金发男人若无其事地问道,却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不想回去吗?蓝染问自己。他发现,自己的头脑中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他们就这样留在这里呢?将队长副队长的身份丢弃在一边,将责任和野心丢弃在一边,以两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活下去。在这里,相对人类,他们的生命漫长得奢侈,在这里,相对人类,时间对他们更加仁慈。就这么留在这里,他们将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去敞开心扉,去说那些没能说出的话。

“队长......”

“惣右介。”金发男人打断了他。

后半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清醒过来,蓝染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么荒谬。他弯起嘴角,无声地嘲笑自己。

起风了。

金发男人转过身,风衣领子被风吹起,竖在两侧,遮住了他的脸。蓝染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去了。”他说。

蓝染将眼镜从领口摘下,重新架在鼻梁上。

“是,队长。”他答道。

6

换回衣服后,蓝染将那身新买的衣服叠好,朝队长室走去。五番队队舍里十分安静,一天的工作结束,除了负责值夜的队员,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他来到队长室的门口。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队长,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声音停了下来,几秒的沉默后,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进来吧。”

蓝染轻轻地拉开了门,房间里很暗,在镜子前,男人的一头金色长发如同瀑布般垂在他的背上,他穿着黑色的死霸装,队长羽织搭在他的手臂上,还没来得及穿在身上,又或者是准备休息了并不打算穿上。他转过身来,看到蓝染手里的衣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责备的眼神。

“这衣服你留着不就行了,干嘛特意拿过来。”

“因为......”

“就算给我我也穿不了吧,”金发男人皱着眉头,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这样好了,下次有什么重大活动的时候你就穿这身好了,一定会非常瞩目的!”

“......请您不要再捉弄我了。”蓝染叹了口气。紧接着,他的视线被平子的手吸引,平日他的手都被藏在队长羽织宽大的袖子里面,或插在口袋中,很少能够见到,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惣右介。

“是,队长。”

“要穿上试试吗?”

蓝染抬起头,视线同平子的交汇在一起。平子的眼神让他明白,他误认为自己在看的是搭在他手臂上的队长羽织。

“你很想穿上的吧。”见蓝染不回答,平子再次追问道。

蓝染沉默地看着平子,他一直都在试图读懂他的眼神,但他却几乎不与自己对视,而眼下,当他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时,却发现在那个眼神当中,只有怀疑和质问。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得到过他的信任,一次都没有。

蓝染移开了视线,垂下眼睛。

“怎么会呢,”他淡淡地说道,“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

突破魂魄界限的研究已经开始了,他正在寻找他一直想要的答案,他明白,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终有一天他将不得不将男人从五番队队长这个位置驱赶,即使除去他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那是他前进的道路上,不得不做的事情。

见金发男人不作声,蓝染微微欠了欠身。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队长也请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要做。”说完,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惣右介。”听到金发男人叫自己的名字,蓝染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到平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吗?队长。”

金发男人顿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

“今天,辛苦了。”

他想要说的就是这个吗?蓝染不知道。然而失望的同时,他竟发现自己感到一丝庆幸。对他而言,自己的意志和决心应当是坚如磐石的,然而唯独在面对平子的时候,他却隐隐没有了自信。所以,无论他想说的是什么,自己还是不听为好。

“不,请不要放在心上。”说完,他踏出了队长室。

“晚安,队长。”说完,他轻轻地关上了队长室的门。

门关上后,平子将队长羽织轻轻放下,他走向堆放在房间地上的纸袋,将其中一个打开,将那件浅棕色风衣从里面取出来,静静地看了一会,朝房间里的衣橱走去,将它挂好,送进衣橱深处。自己今后大概再也不会穿这件衣服了,那是一件好衣服,然而对他来说,这件衣服太大,对蓝染来说,这件衣服又太小。

7

蓝染拉开衣橱的门,从衣柜深处传来淡淡的樟脑气味,曾经挂满衣服的衣橱如今空空如也,他知道平子有多么珍惜那些衣物,但眼下,它们都作为证物被收缴了上去。至于将会被如何处理,蓝染并不打算去思考。

他走出来,在队长室里有一面镜子。

端详着镜中穿着队长羽织的自己,蓝染竟并不感到陌生。他很早便明白,自己终有一天要穿上它,就像他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终将把它脱去。

蓝染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去,看到镜中羽织背上的“五”字,几百年间,他跟在男人的身后,凝视着他,羽织背后的样子早已连同他的背影烙印在脑海当中。风吹过的时候,那件衣服的下摆会微微扬起,露出羽里的白绿色,穿在平子身上宽宽大大的羽织看上去给人一种质地轻柔的印象。

但当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蓝染才发觉,这件看起来轻飘飘的衣服,竟意外地重。

8

走出反膜,等待在眼前的是刚刚获得人形不久的破面们,他们全都穿着整齐的白色立领制服,由衷或不由衷地低着头,迎接着蓝染的到来。

“银,要。我们也先去换上衣服吧,乌尔奇奥拉应该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他对身后的两名死神说道。

“是——”银发的年轻男子不太认真地拉长声音回答,“不过蓝染队长,现在穿的要怎么办呢?”

“市丸,不要问些无聊的问题。我们已经舍弃了死神的身份,所谓的队长羽织已经是无用的废品了。”东仙要毫不迟疑地说道。

蓝染转过身去,对他们露出笑容。

“没关系。银,要,按照你们觉得恰当的方式处理就可以了。”

9

他将羽织搭在手臂上,在沙漠中走着,虚夜宫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变小。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杂音已经从他周围彻底消失,唯独能听到的是自己踏在沙子上的脚步声。虚圈是没有白昼的,只有一轮弯钩般的月亮悬在头顶,将惨白冰冷的光照向沙漠。

但没关系,蓝染心想。白昼而已,只要由自己来创造便可以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他终于在一处沙丘前停了下来。在沙丘上有一棵树,虽说是树,但那其实只是树状的石英晶体罢了。他走过去,将搭在手上的羽织挂在梢上,在枝杈的支撑下,羽织背部的图案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向后了一步半,端详着上面的“五”字。

火是从下面烧起来的。淡蓝色的火焰慢慢地向上蔓延,他控制着火舌的速度,看着羽织缓缓燃烧着,逐渐化作灰烬,从蓝色的火光中簌簌落下。就像一百一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点燃金发男人送给自己那件衣服时一样。

他回想起凝视着他背影的日子,金色的长发就在自己眼前晃动,他小心翼翼地同他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全神贯注地捕捉着背后的图案从他的长发间露出踪迹的每个瞬间,妄图以此来打消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触碰他的念头。

蓝染抬起手来朝羽织探去。

在他触碰到它的一刻,火势突然大了起来。蓝色的火焰瞬间便将剩下的部分彻底吞没,纯白的羽织化为黑色的灰烬,落在蓝染脚下的沙漠之中。

风一吹,便不见了。


FIN.

关键的地方写得有些仓促,不太重要的地方又有点啰嗦......请随意地阅读吧。

感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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