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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土/上》Chapter69

69.[房间]


· 银菊 私设有 ooc注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那梦境十分真实,在梦里他看见了曾经生活的孤儿院。在他离开城市前独自去拜访了一次,那栋曾经为无家可归的儿童们提供住所的设施已经在几年之前废弃了,如今只留下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在风吹日晒中砖块的暗红色逐渐褪去,爬山虎盘踞着四周的围墙,在寒冷的季节那些枯藤泛着死气沉沉的灰褐色,然而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植物有着不同寻常的生命力。过不了多久,只要春天一到,它们就能重泛绿意,并以更加夸张的势头生长,布满整座建筑。他看向了位于顶层角落的窗户,他记得那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那个房间大多数时候是空着,在打扫时他曾进去过一次,房间里没有床,没有桌子,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犯了错误的孩子会被关进这里,直到他们主动承认自己错了。

他从来没有被关进去过,他本身总是十分谨慎小心,即使做了什么违反规定的行为也绝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但他记得那些被捉住的孩子们,他们一边声嘶力竭地尖叫一边挣扎,然而反抗是无谓的,管理者依然会将他们塞进那个房间。起初几个夜里还能听到他们的大喊声,那喊声那么刺耳,划破了孤儿院静谧的夜晚,穿透了整栋建筑,让即使住在地下室的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再过几天,那些声音就会消失。夜晚再次变得寂静而冷清。当那些孩子再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时,脸上空洞呆滞的表情会令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并非没想过要逃离,从他懂事开始,便慢慢学会了工作,暗地里靠着一些孩子也能干零工有了一点积蓄。然而逃离却仅仅停留在想法的层面,从未付诸到行动上。他始终缺乏真正离开的动机,他感到茫然,不知道逃离后自己应当前往哪里,又应当做些什么。直到他遇到了女孩。

他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女孩闯进了他的视线,起初他仅仅是被女孩橘黄色的头发吸引,他从来没有主动上前去同女孩打过招呼。但随着见到的次数多了,他也慢慢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女孩在附近的贫民区生活,和一位年迈的婆婆住在破旧的房子里。她有时会负责跑腿购买生活的必需品,许多次他看着她从那间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橘黄色的头发因为轻快的脚步来回摆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他觉得那一天是美好的。

他渐渐习惯了女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因此,当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接连几天跟在女孩身后时,他也是第一个发现的。终于在一个晚上,他在男人行动之前将砖块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鼓足勇气大吼着让他离女孩远一点。男人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他跑开了,幸运的是在那之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孩对这一切则毫不知情,她依然会从房子里走出来,金黄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泽。然而没过多久,那位老婆婆去世了,女孩变成了孤身一人,她失去了住所。

当他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女孩时,便暗自下定了决心,自己将要付出一切来保护她。

他始终记得女孩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说出的那句话。

银,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市丸银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正伴随着车身不停摇晃,他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窗外的公路飞快地划过视野,巴士正在夜色中不断向前奔驰。车厢里有嘈杂的交谈声,空气中夹带着食物、烟草和廉价香水的味道,银回想起了自己的所在,他正坐在换乘的第五班巴士上,并且很快将要抵达终点。

那个晚上,在将昏睡过去的吉良安置在床上之后,他便离开了。他本来不准备同任何人道别,然而最终却在出发前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松本乱菊的电话,凌晨时分,他并没有指望这通电话能打通,然而乱菊竟接起了电话。他听着电话里乱菊略带睡意的声音,发现自己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对着话筒,而乱菊并没有挂断,他们在两端沉默着,乱菊竟猜出了是他。听到乱菊轻轻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他在想念乱菊,没有一刻不想,他甚至不能用爱去形容这份感情,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起,便成为了他的全部。她为他的行动赋予了意义,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在他的想象中有一栋房子,他和乱菊两个人生活在那里。房间不需要太大,但要有衣帽间,放得下乱菊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要有厨房,有一张餐桌,在他准备晚饭的时间里,乱菊可以坐在餐桌边喝茶,微笑着等待他将晚饭端上餐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要有个院子,他可以在院子里种满大波斯菊,和乱菊的长发一样,明亮艳丽的橘黄色......

不知不觉窗外的灯光多了起来,巴士已经驶进了城区内,视线范围内逐渐出现了高耸的建筑物,繁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一片生机,车里的乘客们都躁动起来,兴奋地交谈着。又行驶了一小会儿,巴士终于在一个站牌前停了下来,乘客们迫不及待地涌下了车,没出几秒就融进了嘈杂的人群当中。银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在他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车门便在他身后关了起来。看着迅速消失的巴士,银有些发愣,然而争先恐后冲到他面前的招揽生意的司机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思考。他只能抓紧自己的提包,从热情的司机中间挤出一条路来,直到离开了客运站,在对面街道的路灯下站稳后,他才终于得以舒了一口气,看向了街道对面气派得不像话的车站,不过在宛若丛林般耸立成群的建筑当中,这座车站反倒显得略逊一筹。

首都塞灵(取自瀞灵廷seireitei)。这座钢筋水泥构建的繁茂森林,便是他周转了几天后最终的目的地。

他提着行李慢慢地朝前走着,这里的景色与他所属的城市完全不同。他观察着路上的行人,街道上有许多的情侣,沐浴在夜晚街道华丽的灯光下,挎着彼此的手臂依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银突然想起,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按照机关的安排,他本应在今天夜里搭乘飞机来到这座城市,然而他并没有遵照蓝染的安排,而是选择了独自前往首都,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他特意选择了旅行巴士,尽管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但相对自由,经过了几天的奔波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在他得知自己被安排作为代表前往塞灵进行谈判时便意识自己面临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他不知道如果遵循蓝染的安排会发生什么,但大抵是凶多吉少。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有预感,因此更无法选择坐以待毙。尽管他不清楚自己擅自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知道蓝染并不会责备他,相反,银甚至觉得自己任性的行动也在那个男人的意料之中,恐怕,他甚至还对此抱有期待。

银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面前那栋高耸的大楼,玻璃幕墙在首都繁华的夜色下显得灯火通明。塞灵最高机关的行政大楼,他的所有问题都能够在这里找到答案。他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他有些想要调查的事情,明天,或许再晚些时候,他会踏入这栋大楼,但不论如何眼下首要问题是找到过夜的地方。

银离开了,要在这附近找个舒适的住处并非什么难事,然而在他转过街角的一刻,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厢型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拖进了车里,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有人用胶带粘住了他的嘴巴,随即将面罩套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挣扎着,暗暗感叹自己的预感应验得怕是过于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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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下个月三倍的回礼,我可就先期待一下啦。”

在松本乱菊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桧佐木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吉良则露出了早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表情,但姑且还是道了谢,将乱菊送的义理巧克力收进了包中。

虽然工作结束得比较早,但乱菊却罕见地婉拒了吉良和桧佐木共进晚餐的邀请,而是独自离开了。在回家前她稍微绕了一点道,经到了位于城市边缘的贫民区。曾经最早的住处早已被拆除,而当年生活过的孤儿院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事实上她几乎想不起太多来到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她的年纪太小,收留她的婆婆去世以后她很难依靠自己的力量维持生活,没有了成人的照看她很快失去了住所,流落在了街头,终于有一天,她在饥寒之中昏倒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银是怎样发现她的,但那无疑是一个幸运的日子,在银的提议下那天成为了她的生日。在那之前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同银一起生活的日子她却记得一清二楚,她不敢去想象如果银没有发现自己,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银的出现改写了她的生命,他笑着出现在她眼前,耐心地将她乱麻般的生活梳理开来,即使生活谈不上富足,但和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她无数次想象过和银两个人的生活,他们或许会有一栋房子,房间不必太大,但应当有一个阳台,在阳光正好的秋天,银可以把金黄色的柿子串晒在那里,还应当有一个厨房,让银能够施展他的厨艺,还要有一张餐桌,在银准备晚饭的时候,她可以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偷懒,她知道银不会因此而责备她。

乱菊打开了公寓的房门,看着自己漆黑的房间。房间十分宽敞,餐桌也大得惊人,家具应有尽有,但乱菊却觉得缺少的东西不止一点。

她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来到了餐桌边。她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

犹豫了一会儿,她把手伸进手提包的深处,把一个盒子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那个巨大的塑料袋旁边。

她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看着那个绑着银色丝带的心形盒子。

自己又做了傻事呢。她自嘲地想道。明明收巧克力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最终她没有打开那个盒子,而是把手伸进了旁边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了金黄色的柿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风干后略带韧性的口感让乱菊感觉无比亲切,柿子的味道很甜。那是在阳光下慢慢风干后温暖的甜味。

乱菊慢慢地趴在了桌子上。

甜味过后,柿子特有的生涩逐渐涌现在了舌尖。

乱菊的嘴角露出了略带苦涩的笑容。

果然,情人节还是应该吃巧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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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套被取下的一刻,房间里的光线晃得银睁不开眼睛。他慌张地摇晃了几下头,将落在眼前的头发甩到一边。

“给他解开。”

在低沉嗓音的命令下,身后的人解开了捆绑着他双手的绳子,并猛地撕下了糊在他嘴上的胶带,银大口地喘息着,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后,他睁开眼睛,慌张地环顾四周,房间大得惊人,沙发茶几电视应有尽有,装点得十分豪华,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应当是某个酒店的房间,而自己眼下就坐在房间落地窗边的椅子上,窗帘紧闭着,他看不到外面。

“你们出去吧。”

银看向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过肩的卷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垂在脑后,发间别着两枚花簪,身上点缀着刺绣图案的粉红色女士羽织外套格外显眼。在他的命令下,将他绑到这里来的两个男人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银无言地注视着面前装束奇异的男人。在确认房间门关好之后,男人才再次开口。

“初次见面,市丸君,”他的语气竟意外地十分谦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银很难相信是眼前这个男人谋划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场绑架。“我的名字是京乐春水。”他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银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首都塞灵,最高权力机关中央四十六室的所处地,而京乐春水则是其下属执行机构的最高负责人。

“这可真是......久仰大名。”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恐怕已经不会更糟糕后,银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过还真是意外,没想到首都的接风方式会这么豪迈。”

“关于这点确实有些失礼,”银发青年脸上的笑容让京乐有些诧异,但随即他恢复了常态,“不过说实话,故意错过头等舱航班,反而不惜周转好几趟巴士大驾光临,你的行为也是令人相当意外呢,市丸君。”京乐说着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倒进了银面前的茶杯中。“所以,在这点上我们就算扯平了吧,你觉得怎么样呢?”他抬起眼睛看向银。

银看着京乐复杂的眼神,没有说话。

京乐又将自己的茶杯倒满,珍惜地捧起了茶杯,轻轻地吹散从中升腾而起的热气。

“不过,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为什么机关会派你来进行交涉呢?”他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让您失望了还真是抱歉呢,”银笑着说,“不过朽木现在是军方的人了,如果你期待的是他的话。”

“不,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京乐笑了笑,将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这茶还是不错的,不嫌弃的话请尝尝吧。”

“多谢了,不过我对茶不是很擅长呢。”银笑着回绝了他。

“是这样啊。”京乐不无遗憾地说道,“说起来,市丸君之前一直都在国外来着吧?”

“是的。”终于逐渐切入正题了,银想到。

“在国外都做些什么呢?”京乐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在进行的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进修。”银用同样轻松的语气回答。

“蓝染惣右介资助的吗?”

“是的。”

“你和蓝染君,是什么关系呢?”

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银突然愣住了,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自己和蓝染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他将自己从孤儿院带出来,将自己送进学校,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让自己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他的出现无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然而......

眼前的银发青年似乎陷入了沉思,京乐开口打断了他。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那么,换个说法好了,”京乐说道,“蓝染君很信任你,这样说没有什么问题吧?”

信任?对于一直跟在身边的自己,蓝染始终十分慷慨,不惜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来培育他,然而这份苦心的本质是什么呢?仅仅因为时间的堆叠,他们之间便因此构筑起了信任吗?恐怕并非如此。

“看来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呢。”京乐无奈地轻笑一下,伸手探进了外套的内袋,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放在了银的面前。“对于这个,你有什么看法吗?”

银发现那是一张卫星照片。从崎岖的地形看来是位于山林之中,从上面密布的建筑痕迹来看,能依稀分辨出是类似基地的地方,但银对此并没有任何印象。

“没什么,”银抬起头,如实答道。“这是什么地方?”

京乐看着银的眼睛,他一直在观察银的表情。银似乎并没有在说谎。京乐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了。

“这是位于怀克蒙德的核试验场。”京乐简短地说道。

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了大脑。

“核试验......”

有关核的研究是被全面禁止的,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基地存在,更没想到它竟然就位于拉斯诺切斯管辖的林区范围内。

“我知道,那是违反规则的。”京乐平静地叙述着,“然而四十六室判断,为了军力的储备,相关的研究是必要的,因此在三十年前选择在怀克蒙德的山区建立了研究基地。不过,基地已经在十年前废弃了。”

“十年前......”银喃喃地重复道。十年前,也就是机关获得完全自治权的那一年,同时,也是他和蓝染相遇的那一年。

“没错,在那一年首次进行了实际的地下爆破试验。”京乐用冷静的声音陈述着可怕的事实,“但是,试验失败了。”

银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京乐,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银已经知道了即将得出的结论。

“那么,机关的成立——”

“正像你想到的,”京乐开口了,“机关实质上便是为了掩饰核试验的失败而专门成立的组织。”

所谓的完全自治不过是一个华丽的伪装,一切的努力仅仅是为了掩盖核试验失败这一可怕的事实。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刚才说的还不够准确,应该说,本应在十年前废弃。”银抬起头,京乐继续说了下去,“几个月前,基地有了重启的迹象,”京乐停顿了一下,“就是从你回到拉斯诺切斯开始。”

银哑口无言。

京乐再次开口了。“所以,我再问一次,对于这个,你有什么看法吗?”

令人恐惧的沉默在房间中弥漫开来。桌上的茶逐渐变冷,银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照片,始终没有开口。

京乐终于站起身来,银抬起头无言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空洞。

“时间不早了,再继续聊下去会耽误你休息,今天我就先离开了。”京乐说着,走向了房门,却在门口停住了。

“不过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你恐怕暂时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通讯工具我们也暂时带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对门口的守卫提出来,物质方面会尽量满足你。”京乐不间断地说完这些,伸手拉开了门,“希望在这里休息的期间你能够想起来什么。”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京乐穿过酒店的走廊,站在了电梯前。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向上慢慢跳动,电梯朝顶层缓缓上升,眼前的门终于打开了。

然而他没有走进去,而是按着按钮防止门关上,随即转向走廊拐角的阴影,开口了。

“不来乘电梯吗?”

几秒种后,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性从拐角走了出来,京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矢胴丸莉莎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但还是跟在京乐身后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合上。

“都听到了吗?”京乐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开口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听到了。”矢胴丸莉莎没有回头,冷淡地回答道。

“是吗......”京乐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沉默再一次降临,只能听到极力压低的呼吸声。

电梯在8层停了下来,矢胴丸莉莎用力戳向开门的按键,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迫不及待地侧身从狭窄的缝隙间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抱歉了啊,莉莎......”在电梯关上的前一刻,京乐轻声说道,然而这句道歉并没有传进矢胴丸莉莎的耳朵。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猿柿日世里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莉莎。”她焦急地询问道。

矢胴丸莉莎关上门,低垂着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抱歉,日世里。没有真子他们的消息。”她缓缓地道出了令人遗憾的现实。

日世里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在跟随莉莎来到塞灵后,两个人便被安置在了酒店的房间里,并被告知禁止她们同外界联络,日常的外出都有人跟随,而这一切令人抓狂的行为都被美其名曰保护她们的安全。日世里感到无比的后悔,她情愿自己没有来到这里。哪怕事实真的如同他们所说,待在这里是安全的。

 

京乐走出了酒店大楼,走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拉开了车门。

“怎么样?”在他关上门后,同坐在后排的浮竹十四郎立刻问道。

“和预想的差不多,”京乐看着浮竹苦笑道,“没什么进展。”

“是这样啊......”浮竹同样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还只是开始而已。”

司机缓缓地发动了汽车,隔音的墨色玻璃将驾驶席和后排完全隔挡开来,京乐喃喃地开口了。“呐,浮竹,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那个孩子,或许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并不知情呢......”

市丸银回归的时间与核试验场出现重启迹象的时间完全吻合,起初的猜测是他将从蓝染处得知的关于核试验场的消息透露给了拜勒岗为首的敌对组织。然而京乐回想起市丸银在听到核试验时脸上的表情,那种震惊在他看来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现在还不能那么快得出结论不是吗?再耐心一点吧。”浮竹试着宽慰京乐,尽管他也和京乐一样感到无比焦躁。

“如果山老头还活着就好了,”京乐靠在座位里仰起头说道,“三年前那个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什么都没交代就走了,那个老爷子还真是到最后都那么任性啊......”

“自己用脑袋好好想想吧!小鬼!”浮竹压低嗓音,模仿着元柳斋的声音说道,随即恢复了本音,“即使他在的话,也只会这么说不是吗?”说着,他笑着看向了京乐。

京乐看着浮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模仿得还真像啊!不过——”想到严峻的现实,京乐脸上的笑容又一次消失了。“——还真是笑不出来啊。”

“别这么消极,京乐,”浮竹再次用明朗的声音安慰道,“东仙司令已经前往拉斯诺切斯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得出结论的。”

“是啊。”京乐歪过头看向窗外。

去年的平安夜,一枚导弹击中了拉斯诺切斯的中心教堂。机关坚称根据多次弹道分析的结果,导弹是从塞灵发射过来的,然而四十六室从未下达过任何命令,同样,监测系统也没有侦测到任何导弹发射的痕迹。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僵持,塞灵终于决定派出首都军部的司令官东仙要前往拉斯诺切斯进行调查,不出意外,很快便能得出结论,或许——

“不过,浮竹,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是错觉吧。”

虽然说着自己的名字,但京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浮竹没有回答,而是同样转过头去,透过墨色玻璃,无言地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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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丸银在桌子前坐了很久,他的眼睛注视着那张照片,但他不确定自己在思考什么。

蓝染从未向他透露过任何相关的信息,因此当他听到京乐说出的事实时,确实感到相当的震惊,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在京乐离开后,他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在蓝染的安排下从国外回归,又作为代表被派来塞灵进行所谓的谈判,乃至被京乐关在这里,并从他口中得知关于机关成立的真相,这一切都在蓝染的预料之中。即使他努力过,试图摆脱那预设好的进程,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和蓝染是什么关系呢?

他记得蓝染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他看着面前穿着考究的男人,男人的脸上带着温和沉静的笑容,然而他的眼睛让市丸银意识到那笑容后面暗藏的危险。蓝染对他说,那个曾经跟踪过女孩的男人还活着,如果不将他除掉,女孩会受到无可弥补的伤害。蓝染将他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巷子里,银看到那个他曾经击昏的男人就瘫坐在墙角,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缓缓地迈进阴影当中,朝男人身边走去,然而在他走近的一瞬间,男人突然醒了过来,大叫着,发疯似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银挣扎着,慌乱间拾起了地上的砖块砸向了男人的头部,随着一声闷响,男人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血从他的额角流出,流淌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

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蓝染从巷口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银的手中,那是一种陌生的触感。银拿起来,发现那是一把手枪。蓝染俯身,在银的耳边开口了。

“把他杀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银看着躺在面前的男人,在那一瞬间,他没有去思考为什么蓝染会找到他,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曾经为了保护乱菊而攻击过这个男人。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只要把面前的男人杀掉,便没有人会伤害到乱菊了......

他缓缓地举起手枪,对着男人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血液从男人的额头迸溅在他的脸上,那种温热的触感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银站起身,拉开了身旁紧闭的窗帘,看着街道上如爬虫般迷你的汽车和行人,俯视着这座城市,他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酒店高层的房间。他突然想起了孤儿院顶层尽头的那个房间,犯了错误的孩子会被管理人抓起来关进那个房间,但没有关系,反省之后,他们便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么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呢?银思考着,却得不出答案。从始至终,他仅仅是想要拥有一个房间,和乱菊两个人一起生活罢了。

他看着街道上明亮的路灯,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想,不知道吉良有没有将自己做的柿饼分给乱菊。

应该会的,银想到。井鹤是个聪敏的孩子,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希望吉良这样做。

毕竟,乱菊最喜欢吃他做的柿饼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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